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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好难。

【盗墓笔记衍生】白费力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吴邪的记录——荒沙中的守陵人


(我跳的戏是三叔的微信短篇+沙海腔隙,本章部分设定来自《刺陵》。)


找到黄严的时候,他看上去已经是强弩之末,硬撑着的样子简直像行尸走肉,果然听不进别人的任何意见。我不清楚他到底查到了什么程度,只知道他顺着张家的线索得到的地图是一只碧玺屏风——比之前三叔钓我上套的鲁黄帛要有美感多了,而且也更清晰易懂,连解开加密都省了。

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运气就这么差。

黄严的大部分话都没什么意思,我可以挂一个“我早已看透了一切”的表情从头装到尾,让他对我从心底感到畏惧。

我是成功的,只是他的叙述中有一句话害我的伪装险些破功。

“白色的沙子。”

这几个字对别人可能毫无意义,但从黄严嘴里冒出来的时候,我如听到炸雷一样,尽了很大努力才保持住了平静。

我和胖子在墨脱的经历这世界上只有几个人知道,黄严即使被汪家迷惑了,也不可能知道“白沙”对我的意义。

我仿佛又感到脱臼的胳膊在隐隐作痛,那段雪山腹地中的经历也是一场噩梦,张家用作看门狗的东西实在太猎奇了。我清楚地记着,被胖子炸烂的十二手“阎王”的肚子里,塞着的就是这种沙子。

十二手尸是一种人造的“斗尸”,其实是古代机械和某个种族畸形粽子的结合物,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肯定不会相信它里面真有这么邪乎的填料。那种玩意的里面似乎是封有黑毛蛇,所以会下意识寻找活物,抽掉它们的骨头合成一体。

胖子在这件事上比我还有发言权,他真的接触过斗尸的白沙,我却没有任何消息来源,黄严的话让我不得不重视。

使阎王骑尸发挥作用的当然不是沙子本身,我和胖子都认定蛇才是重点。可是既然白沙和黑毛蛇又同时出现,又是被高价收购(现在可以认定就是汪家人在封锁消息)的关键线索……难道我想找的最后一个未被控制的蛇矿,就在这个叫古潼京的地方?

可是我之前也查过了,古潼京的地下皇陵就是个传说,几十年大风吹开一次沙山露出通往黄金之城的入口,守护那里的是神秘的沙漠家族和狼王——如果这都能是真的,我得去恶补《楚留香传奇》或者《萧十一郎》了。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眼下没有了胖子,有些吐槽得靠自言自语完成。

不管它是不是一个传说,这都是一条重要的信息,我不能等着谁来告诉我答案,行动力是最重要的。

从伙计告诉我黄严的事情开始,我就在行动了。爷爷说要掌握主动、了解人的动机,但实际上很多时候,人并没那么多时间细细去分析。老江湖往往在脑子做出正确判断之前,身体就行动了,越在陌生的环境下,这种能力就显得越重要,这是保护自己的能力。我在这方面严重不足,去墨脱那一次如果没有胖子,肯定在进雪山前就吹灯拔蜡了。

好在现在有了小满哥,我这最后一点不可克服的硬伤,似乎也不再是问题。

小满哥受过严格的训练,有它在,我就不用担心黑飞子的近身监控,自由度相较之前大大提高,再也不用害怕那种全部人演戏给我一个人看的情况。

黑眼镜说过,汪家因为闷油瓶留给我的铃铛,不愿意和我直接冲突,如果我选择依靠正经官方的势力,甚至可以算得上“安全”。

但安全还是不安全,还有一个度,一旦我跨过某一条线,汪家一定会不惜一切来控制我。我需要小心再小心,才能使自己不超过那个度。

从前我会打电话给小花,给胖子,寻求一些帮助,但这次我就没有了。关根这个身份显得可爱起来,我从来没想到自己几年前游戏式的行为,会成为我计划的巨大助力。

我给自己报了个摄影速成班,苦练了两周,然后用关摄影师的身份,参加了一支半考察半采风的科研队伍。

除了小满哥,我是孤单一人。当你发现最大的阻力来自你自己和身边真心为你的朋友,而这件事你又不得不做,你就必须选择孤身一人。

我觉得自己有些了解了闷油瓶的感受。


一边思索这个问题,一边完成了和小满哥的散步,我回到了酒店。

一进门就看到这次牵头的那个民俗学老教授在大厅发火,我心里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

这个教授姓屠,没什么特点,骨子里很有点浪漫主义,和他交流有点累,但是他是这次的中心人物,我能混进来(甚至带了条狗混进来),都是因为他的大力举荐。似乎是我在藏区的冒险经历触动了他什么点。

“老关回来了!”教授看见我很高兴,对其他人道,“你们问问老关!”

我问是怎么回事,剩下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就道,选的路线很冒险,走无人区偏离旅游路线,会导致补给和安全都有问题,必须找一个靠谱的当地向导。

我心道不是早就找了当地向导吗,就一个扎马尾的额鲁特蒙古族小伙子,名字太长没人记得,就叫他阿飞。

学生就告诉我,阿飞是个骗子,已经被他们辞掉了。

“怎么说他是骗子?”我继续问,我记得这个阿飞长得虽然不怎么样,也不高,为人还是很豪爽,不像不磊落的人。

“他心里有鬼。”学生就道,“我们几个想和他合照,他就躲,完全不愿意进入镜头。”

“不愿意照相的人有很多啊?”我道。

“阿飞不一样,他不愿意拍照本来也没有什么,可是刚刚居然说进无人区之后,哪里能拍哪里不能拍必须他说了算,叫我们现在把相机都交给他保管。”

教授打圆场说:“这是他的信仰。这片沙漠对他们一族来说,是非常神圣而哀伤的,鸣沙代表死去英雄的叹息,甚至进入阿拉善高原的某些区域,都是需要跪拜的……不信你们问一问老关,老关去过的地方更多,藏区朝圣的地方让不让拍照?”

我笑了笑,道:“有些被称为是‘陵墓’的地方,确实不允许拍照,他们会认为是亵渎祖先。不过屠老师,如果还是原来的向导,这次旅行我就完全没有作用了吧?我可是随队摄影师啊?”

教授愣了一下,对我道:“你算作家,我没打算让你拍照。”

我十分惊讶,不过也不好表现出来,看来我两周的摄影课恶补效果一般化,人家看上的压根就不是我的摄影技术,而是个我的书迷吗?妈的,白买了大马三了。

临时换向导可说是大忌,但这并不是我的队伍,我没什么发言权,最后还是教授算大老板一锤定音,坚持要找这个向导,又把阿飞从附近的酒馆里请了回来。

我和这个向导没有正式交流过,他被请回来之后也没对别人说什么,一副很不乐意的样子,看见我态度就更差,说你不许拍照,否则把相机直接砸掉。

我表示尊重他的信仰,阿飞就冷冷道:“不是信仰问题,这是我们家的责任。”

我觉得这句话很奇怪,阿飞却一脸警惕,不愿意再跟我讲更多关于他家族的故事,把我的镜头卸走了。

我心中有些触动,偷偷观察他戴着手套的手还有脖子的边界,却没有发现任何掩饰的痕迹。

是我想太多了,我是孤身一人,既然选了这条路,就没有向谁求救的资格。


三天后,我们等来了所有的车辆和人员,正式从阿拉善盟出发前往巴丹吉林沙漠的无人区。

冬天的巴丹吉林没有那么炎热,积雪和黄沙拼出了奇妙的色彩搭配,挂着冰锥的干枯胡杨林和我记忆中的那些很不相同。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沙漠,戈壁篝火和城市中无法看到的星星让人想起一些往事,心中带起柔软又无奈的情绪。

黄严的整备时间会比我还长,走的也不是我去的这个方向。不管是哪一队,考察肯定不会以日为单位,而起码也要是月——对整个版图来说,四万七千平方公里只能算个小沙漠,但对我们这么几个人来说,它实在是太大了。

黄严那里只有古地图,没有具体的GPS坐标,能不能在补给耗完前找到地方还不好说,祝他好运吧。

我其实不知道自己该希望他找到还是找不到,他只是我用来分散汪家力量的多个人之一,如果我单独思考他的生死,说明我对其他那些人的命不公平。

我找的十几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选择而选择,我没有逼迫他们做任何决定,甚至给了足够的忠告,可我还是有负罪感。

我在渐渐变成我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小满哥因为白天总坐车,晚上又太冷,既不能愉快散步也没新鲜蛇肉吃,憔悴得很快。我按摩着它的背,忽然觉得自己不光对不起很多人,连狗都对不起。

向导本来在开车,这时候递来一块湿巾,叫我擦一擦小满哥的鼻子。

“它是干得难受。”他道。

我谢过他,问:“你怎么知道?”

阿飞叹了一口气:“我家也养过狗,不过都死光了。”

“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是那种牧羊的狗吗?”

阿飞道:“我前天对你有些误解,你对狗这么好,说明不是个真正的坏人。”

我觉得好笑,看来晒宠物给主人加分的说法是真的,不过我怎么就成了坏人了?

还没有想好调侃的词,就听阿飞又道:“这里就我和你,不用演戏了,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你是个盗墓贼。”

吉普车里只有两人一狗,我有十几种办法瞬间控制这辆车,所以并不着急否认,而是“哦”了一声等他的下文。

阿飞道:“我是这片沙漠里最后一个守陵人,我绝不会让你去古潼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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