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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好难。

【盗墓笔记衍生】白费力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吴邪的记录——梦到的故事


闷油瓶要去的地方,是坐落在米林和墨脱交界的一个山村,位于通往几个隐秘寺院的道路岔口处。他不记得具体的位置,所以只说先去到林芝,然后沿着雅鲁藏布江逐渐深入雪山,再做下一步打算。

这听起来非常不靠谱,但是对方是闷油瓶,没有人有异议。

我和胖子上次离开藏区的情况比较狼狈,还受到过蓝袍的警告,说如果敢回墨脱区域被他看到,一定会杀死我们。不过我们路线和那次不同,蓝袍也肯定想不到我们带了个最强援兵回来。

看看谁弄死谁吧,闷油瓶在清晨复健肌肉时我如是想。

然而天气太恶劣了,冬天绝对没有人想去藏区军事禁区附近,除非他是来慰问的领导人。灌着几乎拿出来就冷掉的酥油茶,伴随着信号不稳的广播,我们几个人2012年的新年,就这样在高原行车中匆匆度过。

没什么特别的交流,实在是太冷了。我险些适应不了,还有了轻微的水土不服,很难相信几十个小时前我还在沙漠里打滚,如今就在风雪里飙车。

之前我还担心汪家人渗透的问题,现在就真不用了,这里方圆百里只有个位数的人,进山又只有一条路。能隐藏大批监控者的地方,其实也早就有了荷枪实弹的武装力量。麦克马洪线几乎近在咫尺,给他们再大的胆子也做不出什么来。

休息的时候我靠着电暖炉想,从中国的西北到西南,其实就是一张机票的距离,和十年前相比,这个社会的进步实在太快。

不知道闷油瓶的时间单位和我们差多少,但快速适应周围的变化,似乎是他的一种本能。一路上不管换乘什么交通工具,他都神色如常,也没有对林芝突然冒出来的机场工程和公路表现出特别的反应。

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多少有一丝放松,毕竟从前跋涉几个月才能到达的地方,现在几乎能直接通车到门口。

我还是有些遗憾。本来我们急行军的首选是飞机,可是林芝机场全年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开放,现在没有合适的航班,只能先飞到拉萨,再开车进入。不然直接两张机票搞定,闪电侠般的速度一定能让闷油瓶被科技的力量闪瞎。

过了雅鲁藏布江的河谷再往里,车就不能通了,只能靠雪橇和走路。这段路途异常枯燥,好在景色不错,不然连记都不知道该记什么。

藏区的气候和海报相关,一座山峰,脚下还是热带,到了山顶就是极寒,最夸张的应该是我们要接近的南迦巴瓦里峰,雅鲁藏布江环绕,常年云雾缭绕,短短几十公里的横向距离上足有7000多米的绝对高差,植被的分布变化难以想象的多,如果从空中看下去,应该会显示出一种被分块切割的效果。

我们来的月份,恰好是一年之中南迦巴瓦峰少云的时期——于是这座喜马拉雅山脉最东端,可以被称为龙头的山脉,好像突然摘掉了面纱的神女。

当地人称这种状态为“不遮羞”,胖子称之为裸女究极形态。

“雷电如火燃烧”,正是这座山峰名字在藏语中的意思,夕阳下的雪峰侵染上橘红色的光芒,热烈的颜色搭配异常锐利的冰蚀线条。

雷电与火,确实非常形象。

而闷油瓶静静注视山峰的侧脸,似乎就是那副油画的活体版,让我有拍照的冲动。


我们三个都不是第一次来,这次通过秀秀的关系,还搞来了边境证和政府公文,想去哪个地点问都OK,一切看似都很顺利。

唯一不好的是,进山后的寒冷完全超出我的预期,也可能是空气稀薄,肺有点顶不住。

醒着的时候还可以忍受,睡着之后就有了问题,到米林县的第三晚,我像鬼上身一样的胸口憋闷,无法安眠,最后竟然把自己生生憋醒了。

我睡梦中的挣扎闷油瓶往往比我更早知道,但是我最后一次惊醒时,明显感觉有些地方不太一样。

他迟了几秒才来看我的情况,眉宇之间带着一种我之前熟悉的疏离,就是他第一次格盘后的那种疏远和迷惑,但只是一闪而过。

等我喘匀气再看,他的表情就又恢复了。

我问他是怎么回事,心中担心他的失魂症已经提前发作,或者说现在就是预兆。闷油瓶的病对我来说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毁掉我现在已经得到的一切东西。

我不想把它称之为幸福,但总也是美好的,我不愿意失去的东西。

“小哥,你这样我也睡不着,到底怎么了?”我问。

闷油瓶捏住了自己的额头,过了好一会才说:“我‘想’起来一些东西。”

他之前提过,自己的记忆和思维其实和普通人非常不一样,他说的这个记忆,未必是属于他的记忆,只是出现在脑子里的时候,仿佛亲历过一样。

我知道这个概念叫清醒梦,但还是没法理解他的形容词,闷油瓶实在不是个适合讲述的人,我只能推测,他的梦境和我嗑蛇毒的幻觉类似。

“如果觉得难受,就不要想了,”我担心道,“你的‘记忆’如果都是碎片式的,数量越多对大脑的负荷越大。”

这其实也是我的私心,看到他脸色铁青,我甚至有一瞬间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觉得他重新变成一张白纸也是好事。

最好把童年的那些事情也都忘了,干干净净地忘记我们所有人。

这样我就可以跟他说,你是一个普通的病人,从现在开始,你要做的事就是好好休息。

闷油瓶看了看我,告诉我说,其实不能算是想起,而是他做了一个梦。

他基本上就是在门后睡了整七年,对于做梦是毫不陌生的,然而刚刚的那个,是非常特殊的一个梦。

我意识到他在对我说一些关键的信息,彻底清醒了过来。

“之前你说过,梦到的事情,你也把它归为‘记忆’?”我道,“可是人脑做梦往往千奇百怪,你要如何判断哪些是需要用到的,哪些没有意义?”

闷油瓶解释道:“我和你,对于‘想’的定义并不一样。”

他解释了一下,但实在晦涩,我只能用自己的话来整理出来:就像即视感,你可能梦里经历过类似的情节,但在现实中,你未必能马上把自己做过这么一个梦回忆起来。普通人只会觉得“这里也许是这样”或者“这里是不是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而闷油瓶往往记得全部情节发展,能够“想”起来,就像是真正的记忆一样。

“是小时候的训练。”闷油瓶告诉我。

清醒梦确实可以人为控制,甚至有专门的药物,不过这种梦做多了人的精神肯定垮掉,张家的睡眠法没把闷油瓶弄成脑残,也是一个奇迹。

天授艺人关于《格萨尔王传》的传颂,也是先在梦中如同亲身经历,然后把故事讲出来。他们做天授梦前往往大字不识,昏迷个几天后再醒过来,就变成了滔滔不绝的唱诗人。

我问闷油瓶是不是跟这个差不多,他想了一下说有些类似,但是他的“梦”更多,而且只有看到某些外物时,才能“想”起来。

我在翻德仁的笔录时已经注意到了,闷油瓶说的外物,就比如那卷经卷,寺庙天井中的星辰排列,还有门口的大香炉……再往前推,还有西沙海底墓中的机关,以及那颗让他病发的巨型蜂窝煤。

“所以,你在那颗天石里,其实是见到了让你‘想’起什么的关键物品?这个记忆刺激得你病发了?”我问。

闷油瓶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点了点头。

我有些不敢再问下去,因为他刚刚的表情和在蛇沼那时一模一样,而“没有时间了”他三天前刚说过。

“你看到什么了?”我咬了咬牙还是问了,“你刚才梦到的,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

“最不愿意面对的真相。”闷油瓶道,看我是真的不想再睡了,就把地上的军大衣捡了起来,两个人一起披上。

“汪家人也开始做梦,说明真的没有时间了。”他喃喃道。


随后闷油瓶为我讲述了几个故事,我们挨靠着彼此,酥油茶从热放到冷,足足说了两个小时。我这辈子从没听过闷油瓶说这么多的话,他诡异故事一样的梦,或者说梦一样的故事,我现在完整的记述下来。

其中几个小故事,是我已经解开谜底的——完全直白的叙述,用了比喻的说法。蛇王国里的蛇,不能触摸到一块石头,摸到后就不再是“蛇”,隐喻人类用诱饵开采蛇矿,我在这里不再赘述。

世界上再也没有德仁这样的角色,虽然我还不是一个喇嘛,但暂且由我,来做最后一任起灵人的倾听者。

属于张起灵的梦境。


*友情提示,关于蛇王国之前已经写过了,如果你没印象可以重看第十七章。

*后面几章上新的标题“张起灵的梦境”,因为直接上所谓的“解密”会比较枯燥,就换了个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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