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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好难。

【盗墓笔记衍生】白费力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张起灵的梦境——二元归一


有东西滴落在孩子的额头上,把孩子彻底惊醒。在他真正睁开眼睛的前一刻,好像听到有人在说:你其实没有选择。

那似乎是孩子老师的声音,老师说过,他们的王国,是一个所有的一切,都一分为二的地方——白天和黑夜,善良和邪恶,真和假,有和无,精神和物质,醒着还是睡着。

孩子醒了,于是去做醒来应该做的事。他眼前有一个已经嵌进地面的圆形巨盘,其上的花纹和周围的地面是一致的,但是细看就会发现,其中有一部分花纹反复出现,按照一定的规律,似乎在等待着激活的契机。

孩子默背着老师教给他的守则,它可以对应这些花纹的排列方法。

液体还是一滴一滴从孩子的正上方滴落,计时的工作从未停止,频率没有变化,只是每一滴都变得更多。液体渐渐积成了一片,把巨盘上那些反复出现的花纹特别勾勒了出来,然后,还是顺着最外圈的凹槽渗了下去。

滴落停止,孩子心中的口诀也刚好念完,周围变得异常安静。

孩子把心算的数字按了下去,他知道,一切都该结束了——有或无,不会有其他的结果,不管是哪个,他的使命可以结束了。

绝对的安静,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此处汇集。所有人都在等着从“无”到“有”的那一刻,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都没有发生。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质问:“上师,这是怎么回事?”

“时间不对,还是人不对?”有人喃喃自语。

“他是假的!真的在哪里?”有人大喊。

“不可能……”有人跪到了地上。

有人痛哭,有人大骂,有人狂笑,而孩子静静地坐在他醒来的位置,对这一切声音都置之不理。

忽然地面开始了剧烈的摇晃,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压抑让所有人同时噤声,同时,人们的失落变回了兴奋,却不知道该让眼睛看向哪个方向。

整个空间都在震动,它会出现在哪里?

祭台?那个孩子?还是环绕圆盘的那些圣柱?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上升的温度,脚下的地面开始发烫,变得无法站立,人们纷纷到周围的岩石上躲避。混乱中有一个年轻人靠近圆盘,把男孩拉起抱在怀里,匆匆往外跑。

男孩安静地在他肩上回头看,最后所见的景象是一道光柱,从原本渗入血液的地方喷了出来。

那不是光柱。男孩属于自己的意识开始复苏了,他有了自己的第一个疑问。

那是发光的液体吗,为什么会有着火的水?水与火,不应该是对立的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呢?那就是神?

人群爆发出绝望的尖叫。


山洞中,抱着男孩逃离的年轻人奄奄一息。他对男孩说:“我走不了了,但你不会有事。在这里等三天吧,我的朋友会来接你。”

“是我做错了吗?”孩子问。

“你做什么都不可能是错的,你会带领我们走向真正的真实。”年轻人对孩子行礼,可惜没有力气完成。

“为什么你说的和他们不一样?你说的是假的,还是他们说的是假的?”孩子问。

年轻人的脸因为中毒,已经完全肿了起来,只能从突然露出的牙齿上推断出他是笑了,没有回答孩子的问题。

孩子又换了个问题:“刚刚的就是‘它’吗?”

年轻人说:“如果你说的是你以为的神,当然不是了。”年轻人恭敬地念了一串奇怪的发音,孩子从来没有听过。

“那我们就是招来了魔鬼?”孩子心想,果然还是我做错了。

“怎么会呢?你其实是……”年轻人道。

孩子听不懂这个音节,心中却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茅塞顿开,心中无比清明。

这就是真言的意思吧,孩子心想。

孩子又问:“‘他’呢?”

年轻人摸了摸孩子的小手,道:“你说的那个东西肯定死了。这惩罚就是冲那个东西去的,不要悲伤,那只是一个怪物。”

孩子心里却非常悲痛,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我不许你这样说,他不是神吗,他怎么会死呢?你说的是假的。”

年轻人知道自己没有时间让孩子理解自己的意思了,只好用当地人的话来解释:“你被他们骗了,你才是预言里的孩子,那个……那是……是魔鬼,不是神,是恶本身。”

孩子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说话为什么和外乡人一样?”

年轻人回答:“孩子,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善神和一个恶魔,他们争斗了很久,最后把战场选在了我们的家乡,只是到达的时候,他们的身体都很不好,无法再争斗下去,于是娶了当地的女人,各自生了很多孩子,再叫这些孩子继续战斗下去,继承他们的意志。善与恶,你觉得谁应该胜利呢?”

孩子道:“我不知道。”

年轻人道:“你就是善,善神爱我们,所以你将胜利。”

孩子道:“我听不懂。”

年轻人眼睛闪了闪,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善,怎么是恶?我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你们的教义,和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是我弟弟,”孩子道,“我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知道我的,我们的想法总是很相似,我们是一样的,如果有一件事弄错了,那就是我们都是人,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东西。而且你说的不对,他还活着,我能感觉到。”

年轻人叹息:“他是恶……不,也许你说的才是对的,我自己也不相信了,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是非善即恶?”

孩子问:“善和恶各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道:“你的母亲是个可怜人。”

孩子道:“你认识我的母亲吗?为什么我觉得你看起来很熟悉?你以前见过我们吗?”

年轻人叹息道,说了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因为我就是你啊。”


孩子猛然惊醒。

原来他只是做了一个梦,其实还是躺在棺材里。有人撬开了一条缝隙,透过缝隙,孩子看见了外面血色的天空。

“黄昏回来了……我们成功了。”他听到有人哭泣着说。

黄昏是什么?孩子茫然地听着,这里的天空为什么这样奇怪,既不是黑夜,也不是白天。


* * * *

闷油瓶讲前面的时候,我以为他在说他自己,结果后面忽然就乱了起来,然后我才意识到,这还真的是“梦”,只是里面包含了很多真实的细节。

这些细节和我们现实世界里的一些地方可以对应起来,比如那个圆盘——妈的,那不就是我放血差点死了的地方吗?所以这里影射的是青铜门后的结构?可是那个圆盘,是在假的青铜门后的东西,实际上长白山的那个真货,后面未必就是这样子的吧?

我发现自己的判断里一直都有“真”和“假”的概念,忽然就觉得毛骨悚然。

真和假并不存在?善神和魔鬼其实就是一家人?精神和物质也未必就一定对应“无”和“有”?

这都是一分为二的,所以这个故事,我把它命名为二元(但是后来发现实际的意思,应该是“二元归一”比较对,哲学中早就有这个概念)。

闷油瓶看着我,似乎是等我的问题,我就说让我先想想,到一边思索起来。

复习着我之前都背在脑子里的关于闷油瓶的那些故事,再联系他讲的梦,我大概明白了闷油瓶脑子里出现的这些片段,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这可以类比为普通人小时候听过的寓言故事,成年人总是用这种间接的办法教授孩子知识,而张家大概是用了清醒梦和诱导的办法——青铜铃铛。

虽然闷油瓶没有直接说,我却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铃铛的用法现在都失传了一大半,张海客他们也只是半瓶子醋,根本不知道实际上本家对铃铛是如何应用的。

幼儿的大脑发育,以及婴儿五感的建立,一直没有绝对权威的说法,胎教和幼教为什么一直那么烧钱大概也是这个原因。

我为什么会立刻有这样的感悟,是因为我的童年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我的爷爷和叔叔,总是这样给我讲些莫名其妙的故事,很多我早就忘记了,但是偶尔会猛然全部想起来,然后成为非常有利的武器。

我小时候玩的一些东西和背诵的诗歌之类,其实都是有用处的。


“你说这是一个故事,是因为第一个故事里的人,是后面这些故事里人崇拜的对象吧?那么这是一个宗教体系的产生和瓦解的过程?如果是,第一个故事就显得更加重要了,万事万物的终极,就是关于它的真相吗?”我问。

闷油瓶没有理我,看着火光的眼神很空洞。

过了得有五分钟,他反问了我一个问题:“如果是你,解开绳子后会做什么?”

闷油瓶是在说第一个故事里的“人”,教“虫子”解“绳子”的“人”。

这绳子肯定也不是绳子了,既然都不是一个境界的生物,这绳子可能是任何事。时与空,不也是一种二元?这条绳子解开与否,也许是看时空有没有到达一个特殊的点。

想明白这点,一种完全没有真实感的恐惧抓住了我。

关于这些事情,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了。

获得了自由的人,肯定不会对虫子有什么太好的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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