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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好难。

【盗墓笔记衍生】白费力 第十二章+第十三章

第十二章 场景还原——吴老狗(一)


2002年深秋的一天,杭州梅家坞,某“民居”地下。

吴老狗静静地坐在一片漆黑中,这附近有许多建筑,平房、楼房都有,但其实没有什么人真正在这里居住。

最大的一座房子名义上是吴三省的,只是名义上,有时候住着的那个人,是另一个可悲计划残余的棋子,解连环。

吴老狗年事还不能算非常高,但体力和精力都已经大不如前,这样等待的寒夜,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个。

和妻子在西湖畔散步之后,他往往直接来到这里,然而策划推演的,却并非是解九当年计划的后续,甚至无关于那具可以改变无数人命运的“领袖”的尸体。

今天他很庆幸,如果得到的消息是真的,总算能在死前多了一件心事,虽然他并无十足的把握。


从很多年前开始,好运气和坏运气就同时降临到了吴老狗的身上。凶中有吉,吉中有凶,有些看似是天赐礼物的东西,往往是致命的陷阱,而几乎必死的困局,却总能让他找到打开另一扇门的钥匙。

谁会知道只有鼻子彻底毁掉,那种能力才能真正显露?而还有谁比他更早失去嗅觉,有足够的时间把这种能力运用自如?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知道了,吴老狗从没有真正失去嗅觉——他只是“闻”到得更加具体。


三寸钉在他袖子里打瞌睡,一呼一吸都喷在吴老狗的手腕上,像小手炉一样暖和,使这漫长的等待对吴老狗来说并不难熬。

狗忽然惊醒了。

常年的主仆相伴使得吴老狗心中了然,三寸钉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弥补了很多感官上的缺失。

他像是打招呼一般,对着那条黑暗的通道:“你来了。”

那片凝滞的黑暗忽然变化了,似乎真的有一个人潜伏着,只是他一直融入在影子里。

此刻正是凌晨,和吴老狗想的时间差不多,果然,只要对方来到了杭州,就 一定会注意到这座“皇陵”。

随着来人不动声色的靠近,袖子里的狗肌肉越来越紧绷,跟刚才闲得无聊的懒散截然不同,它似乎时刻都会弹出去,一击咬到“敌人”的致死处,就算不能杀掉对方,也要想法限制他的行动。

狗的直觉总是敏锐的,西藏獚又是更加特殊的一种,来人的味道,它闻到过类似的就再不会忘——这间地宫里面某个房间里,也满是类似的臭味。

几次和吴老狗的出 生入死让它早有了条件反射,闻到这样的味道,往往意味着会有一次死战。

“嘘。”这次吴老狗却低声道,三寸钉呜咽了一声,不解地往衣服里缩了缩,还是没解除戒备。

“张家的朋友,我等了很久了,我有你要找的东西。”吴老狗对来人的沉默毫不惊奇。

这一直是一个活得谨慎的家族,会是什么态度,他早已心中有数。

来人这才真正从墙边转出来,心中也有一丝疑惑。


以他的身手,这个老人不可能发现他的存在,而吴家改造过的地宫,更是完全看不透用途。

并不是没有盗墓贼改造皇陵后为自己使用,但往往是为了继续盗掘而进行一些结构加固或者空气改良,而吴家的改造,却像“装修”一样:最容易下铲的地方修建了暗门,墓道改成了走廊,几个不影响顶层承重的耳室被打通,连成了仓库。

装修对地宫显然还是破坏性的,水泥盖住了原来的墓砖,也挡住了十分有价值的壁画。可以看出,这座皇陵一开始就是为了二次使用而改造的,因而也不需要保留原有的一些设计。

最让他困扰的是,这样的装修损坏了所有线索,即使他曾经来过这里,或者他的同族来过这里,也不可能找到什么遗留的说明了。

找到这里只是一种本能,张家多年的修习让他来到杭州不久就根据山势推测出了这样一个宋陵的存在。

族人在全国各地的大型古墓中都有留下资料,或是他的前辈,或是他的同辈……讽刺的是,他最需要的那些,几乎都是他自己留下的。

张起灵早在几小时之前就进入了这里,察觉到不会找到线索后正打算离开,却在出地宫的捷径上,遇到了人。


吴老狗站起来按亮了墙壁上的开关,昏黄的灯泡让整个房间——曾经的耳室之一一览无余。墙边长明灯的灯架尚在,但真正能做到长明的,已经是这里连带着自动发电机的电灯了。

“选这里已经二十多年了,今天才确信自己没有赌错……我知道你们的家族习惯于把信息存放在古墓,就算已经被人做了揭皮,还是会有人来,更何况这是河木集记载过的皇陵。”吴老狗拍拍墙壁,“不过只有我,会直接把它改成地下室来用。不是我暴殄天物,他们把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存在这里,防护严密,没有人敢乱来,我只是利用这种便利做了一些事。”

张起灵想起了一些事情,却还是对这个老人毫无印象,便道:“你说有我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吴老狗欣赏对方的单刀直入,走近几步想要继续自己演练过多次的说辞,却一下站住了。

这个人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如果是他,那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怎么会是他?

“领头人?”吴老狗喃喃道,这个人的长相,在海南的那张照片上他看到过,当时的担忧,如今变成了现实。

张起灵面无表情,这个称呼,对他来说也是陌生的。

吴老狗本以为也许会是张家的某个后辈,没有想到还是族长亲自来处理。从前还有张家人给他接应,如今却到了这样的田地,看来张家的衰落,真的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愧疚和悔恨,甚至违约的恐惧有一瞬间占据了吴老狗的脑子,但他马上又冷静了下来。

违约已经无可挽回,老九门的所有人一致讨论得出的做法,多年的沉默,就是想把当年的旧事带入棺材,永远不提。

即使有愧疚,他也不会做任何事去弥补了。

时间不多了,吴老狗寿命就要走到尽头,好在最后有个机会,就当是物归原主 。

“三十年没有见过了,你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我们老九门的人却基本上死光了。”吴老狗自嘲道,“十多年没有听到你的消息了,我没想到你还活着,我以为是下一个。”

张起灵并不记得这个人,于是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说明,其实再也不会有起灵人了。

吴老狗摇着头喃喃自语了一会,想到自己儿子汇报的消息,陈皮阿四新收的伙计,道上的哑巴张,竟然就是他。

看来自己三儿子打的算盘,把解九从张家古楼里带出来的东西作为诱饵,也是多余计划了,对方恐怕根本就不会在乎。

“阿四啊,我都半只脚进棺材了,你也不愿意跟我说实话,好啊,好!我存着一点侥幸,以为可以给张家施惠,来换我儿孙一个安稳,其实却是还债。”

报应,这就是报应,吴老狗闭了闭眼睛,示意张起灵跟他走。


第十三章 场景还原——吴老狗(二)


“你不记得我了吧?那么其他事情呢,关于四川,还有帛书?”进入耳室之后,吴老狗问。

张起灵摇了摇头。

如果是吴三省或者解连环,想必会问别的问题。张起灵牵扯进了几个计划当中,身处几个相关的骗局,自己追寻的东西却和所有人都不相干。

很多在别人眼里天大的秘密,在他这连多看一眼的必要都没有,更谈不上记住。

和他的使命相比,其他一切都微不足道。

“也是,如果你记得,绝不屑于再来找我们……我终究还是做了自私自利的小人,我们所有人都对不起你,活该有这样的命,我不该再奢求什么。”

曾经防盗的流沙机关被全部拆掉了,吴老狗用剩下的巨大空间打造成了一个暗室,本该存沙的地方,此时摆着成排的黑色瓦缸。

这些缸并非古物,只是普通的民窑就能烧出来的东西,看起来就像寻常居民家里的腌咸菜用的。

但张起灵皱起眉头,不自主地警惕起来了——这间屋子里,满满的是不祥和危险的味道,但另一个词同时浮现脑海——“赝品”。

养蛇的技巧汪家也有,那种拙劣的模仿应该从未真正成功过。而这个人也不可能是汪家人,他的素质太差了,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如果没有那只狗,杀死他甚至用不了一只手的力量。可为什么,一个普通人会掌握这种技术?

三寸钉一下从吴老狗的袖子里翻出来,沿着手臂快速地爬到了吴老狗的后颈, 抬眼盯着张起灵,似乎是感受到了他刚刚那一星杀意,提防着他的所有动作。

这种来自动物的威压让张起灵有些惊讶,只有吴老狗能分辨出,其实三寸钉紧张得在轻微颤抖。

吴老狗没有把狗收回手里来安抚,他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发难,能有个牵制总是好的。

“四川的事之后,你差点丧命,什么也不记得了,所有人都以为,幕后的张家倒了,我们这些被用来当枪的就可以逃脱,只有我的狗闻出了不同——我们还是在被‘它’盯着,可没有人愿意帮我,大家都太害怕了,宁愿让一切都烂在肚子里。很久之后,我才有机会搞清楚‘黑飞子’是什么,也终于知道自己替佛爷偷的人头罐,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吴老狗打开一只缸,黑色的人油膏已结块,看上去就像石头一样,黑毛蛇沉睡在里面,等待着再次被唤醒的时机。

“我从‘他们’手里截获了一些蛇,没有太多内容,我顺着线索找到了几处古墓,先下手为强地拿到了更多的地图,你去过一些地方却一无所获,是因为已经被我拿到了……但我发现,真正的核心,谁也没有触碰到 ,根本没有长生的办法,他们都被误导了。”

张起灵看着眼前的老人,对方的话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蛇和黑色的油脂让张起灵想起一些古老的小故事,有一些记忆随之苏醒过来。

张起灵确定,这个老人是一个解读者。

但他肯定不是一个天生的解读者,那些古老的血脉早就断绝了。他只可能是后天被强行改造,而这种变化一定是在他少年时期进行的。

掌握这种恶毒办法的,是汪家的人。敌人的敌人,虽然未必是朋友,却有合作的可能性。

从老人的说法看,他们已经合作过,那么就等同于,他已经被背叛过一次。

但是没关系,这种事并不新鲜。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请求你。之前我放弃,就是想息事宁人,毕竟除了九门,没有人知道我的能力……我错了一次就不会再错第二次,也没有时间再错一次了。”吴老狗从暗室里的桌子上拿起一只青石匣。

“石函本身并没有实际意义,只是把每朝每代最有权势的人吸引过去的诱饵。这几年,大部分流落在外的石函都被控制并回收了,这只是我儿子从海南带回来的,里面的东西,对你会有帮助。”

张起灵看到石函上面精密的雕刻纹路和镶嵌 工艺,有些已经深入骨髓的传承知识从来不曾忘却。

这种石函应该制于汉代,后来几经易手,最后作为陪葬品沉睡在某些陵墓和寺庙中。这是绵延三千年的诱饵之一,只有好奇又自作聪明的人才会上当。

吴老狗的石函里面是一卷战国帛书的复本,真品的仿品,古董中的原单货,却还加了 一些现代工艺的拓片,看来都是他整理所得。

“你曾经劝告我,不要追寻事情的本源,我做到了。”吴老狗颤颤巍巍地后退了一步,突然跪下了。

他的膝盖止不住地颤抖,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但他还是咬牙让自己完成了这个近乎虔诚的跪拜。

童年时期的中毒经历,让免疫系统和神经系统在他七十岁之后迅速恶化,只有吴老狗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之前能撑下去,也多是因为还没有找到张家的人。

只有张家人有能力和汪家抗衡,作为闲棋,吴老狗发挥了自己最大的潜能去抗争。

可孩子们还年幼,远没有做好准备,没有时间了。

本该是一个平等互利的计划,吴老狗以为自己掌握了足以和张家本家交易的筹码,却因为张起灵本人的到来,变成了单方面的恳求。

“血脉,是命里躲不掉的。我的三个儿子都没有继承,我也有了侥幸心理,可是……”吴老狗老泪纵横。

张起灵还是对这位老人全无印象,他的悲恸却十分真切地传达了过来。

人之将死,说的未必都是善言,也有可能只是执念。

“请你救救我孙子。”


吴老狗处的帛书和根据帛书再搜寻到的地图、星图,汇聚了几个朝代对同一件事的记录,但每一片碎片,单独看的时候,都只是古墓的信息或是墓主的生平。

吴老狗凭一己之力,能一层又一层剖析,查到铁面生和鲁殇王的肮脏交易,查到鬼玺的最早出处,查到周穆王和西王母的战争,已经远超常人水平了。

这无疑给张起灵争取了很多时间,重新走一遍所有的古墓,找到鬼玺的所在,凭现在的他在一年之内根本无法完成,而距离下一个时间节点的到来,离开门的时间点,只有不到一年了。

他也没有时间了。


这一天,年轻人和老人在南宋的皇陵之中完成了一个不平等的交易,老人得到了一个可以安心瞑目的保险。

这个保险确实发挥了一些作用,可惜谁也没有算到所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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